第 9 章 能够天真浪漫_被龙傲天误认成老乡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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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 章 能够天真浪漫

  “皇上!”

  明黄的衣角在门边一闪,赵越大惊失色。

  周逊侧头,皇帝已经从门边走了进来,他满脸愠怒:“怎么,赵家人很了不起吗?”

  这事说来蹊跷。按理说,皇帝进养心殿,当有人在路上通报才是,赵越也本应听见皇帝前来、停下动作……周逊看向门边的小李子,小李子对他挤了挤眼睛,笑容极为乖觉。

  周逊:……

  ……原来是小李子卖了这个好处给他。

  他于是转头看向捂着脸的赵越,冷声道:“我不管你是谁家的子孙。总之,从今日起,你记住了。我和容汾之间没有半点关系。”

  容汾,是五王爷的名字。

  “你……”

  “至于周家……周家早已将我除名。”周逊轻描淡写地说着,“我周逊和周家早已一刀两断。至于周采,他是状元,我只是一个与他毫无干系的庶人罢了。别拿他的名字和我的名字放在一起!”

  赵越捂着脸,神色忿忿,他还想说什么,却被皇帝朗声打断:“你们到底在做什么?”

  周逊偏过头,不回复。

  “皇上……”赵越倒向着皇帝委屈上了,声音百转千回,“皇上,这个人他无缘无故就打我一巴掌……”

  皇帝向后退了一步:“别过来,朕听你声音恶心得很。”

  赵越:……

  他又道:“先生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打人?他打你,说明你该被打。”

  “皇上!”赵越跺着脚,又要上前,“您……”

  “赵老将军开疆扩土,忠心耿耿,乃国之英才。后代却蒙在他威名的荫蔽之下胡作非为、以势压人。朕真要为赵老将军一哭。”皇帝道,“在说别人之前,先看看你自己配不配姓赵吧。”

  赵越不甘心还想说什么,皇帝却怒道:“下去!”

  赵越就要离开。皇帝又对小李子道:“这么有劲儿到处作天作地,看来是肉吃得太多了。从明天起,让这位赵……赵,吃一个月素。”

  小李子:“奴才领命。”

  听见这句话,赵越如遭雷劈。他狠狠瞪了周逊一眼。皇帝看见这一眼,继续对小李子道:“全换成香菜和苦瓜。”

  赵越:……

  这回他彻底不敢说再什么了,匆匆地便跑了。

  周逊被他瞪了一眼,也知道这个人能反击他的手段,也不过如此了。

  他并不和他争辩。皇上继续对小李子说:“从今天起,不许后宫里的人来这里烦先生。再有后续,来一个人,你被阿一次。”

  小李子连连称是。

  “行。”皇帝很满意,“你要知道,先生住得好,你才能过得好。先生这个月过得舒服,朕就给你加赏钱。”

  小李子退下。室内再度只剩下皇帝和周逊两人。皇帝施施然坐下,搓了搓自己的手臂:“妈呀,一个大男人撒娇……吓死我了……”

  周逊:……

  皇帝:“嘤嘤嘤,太恶心了。”

  周逊:……

  皇帝又转过头来:“先生在宫里住得可还习惯?”

  其实对于周逊而言,如今的他住在哪里,都是一样的。

  但他不想拂了皇帝好意,于是点了点头。皇帝又道:“那就好。有什么地方住着不舒服,直接跟我说。甭整那些客气的,有什么问题,我都得给你解决了。”

  他杂七杂八地扯了一堆,周逊看着他,突然道:“皇上今日是为了别的事来的吧?”

  皇帝“唰”地抬头:“卧槽,你咋看出来的?”

  周逊:……

  “很明显。”他轻声说。

  皇帝:“啊,先生真是聪慧过人,多智近妖……不,本来就是,我们心意相通,嘿嘿嘿。”

  周逊:……

  “其实,这是个好消息。”皇帝摸了摸鼻子,“我打算……”

  周逊静静听着。

  皇帝说,他本想帮周逊上玉碟,当个真真正正的五王妃。没想到刚进偏殿,就听见他说他和王爷没关系。

  “这个……毕竟是您自个儿的感情方面的事,我也不太好掺和进去。要这是您在渡情劫,我也无意打扰……”他抓了抓脑袋,“只是这个……”

  他终究是有些好奇的。

  他终究是会好奇的。

  沉痛的疤仿佛又被揭开,周逊不想再谈自己血淋淋的伤口,只是沉默。

  一个人要拥有多大的勇气,才能把自己最不堪回首的事情……完整地……展露在……

  另一个人的面前?

  人们可以多次向朋友、向旁人提起自己无关痛痒的“悲惨过去”,那是因为他们已经看开了,已经能够把它当成笑谈,又或者……足够信任听见这件事的,另一个人,以至于……愿意狠狠撕开自己的茧。

  可他……

  “那都是过去了的事情。”周逊最终道,“过去的事情我无从改变,只是从现在起,我不想再见到他。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。我只能说,这是一场毁了我整个人生的灾难。”

  那些往事或许在旁人口中是或香艳或猎奇的传说,于他而言却是最沉痛的伤疤。他是万万不想让自己的鲜血作为他人下酒的菜的。

  或许周逊曾经也想向人倾诉……但他沉默得太久了。

  而且,直到现在,他也难以将所有的信任……一股脑地交给皇帝。

  然而……

  “对不起。”

 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匆忙而沉重地向皇帝说出这个词。

  却只是因为他……无法把自己的一切,告诉他。

  他抿着唇看向皇帝,皇帝却点了点头,不多问,一副全然没把他的“封闭”放在心上的样子。

  他见周逊一副沉郁顿挫的模样,反而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:“没事儿,谁没有过几个渣前任嘛?这都不算事儿。你穿过来,你倒霉,那也不是你的问题。”

  周逊:……

  皇帝:“什么绿和被绿,NTR和被NTR的故事,这个世界上太多了,我是把你当我兄弟,才真心实意和你说……”

  他咕咕噜噜说了一大堆,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:“其实啊,从某种意义上来看,我这也算是站着说话不腰疼?”

  周逊:“……为什么?”

  “我没有亲身经历过你这种事儿,却还是希望你能幸福又坚强。”皇帝继续道,“我这样说是不是有点犯傻?但我觉得,你经历过那些事,还能这么好、这么温柔,是件特别伟大的事。真的特别好,你特别特别好。我不是因为你的身份……因为觉得有愧于你,才觉得你特别好。我就是觉得你特别特别好。”

  周逊:……

  温柔?

  皇帝说他……温柔?

  周逊的手指动了动,他没问皇帝这古怪的联想的来源。

  他想,自己阴冷而尖锐,满心仇恨,一点都不温柔。

  “我这人不是很擅长写诗或者写文章之类的……就算写了,在你面前也不过是班门弄斧,嘿嘿。但我是发自真心的这么想。你知道么?我方才还想,一个人的灵魂果然不会因为时代的改变而褪色。你在这边这么倒霉,也并没有改变你这个人的本质。”皇帝道,“我这话说得怪怪的,不过大意就是……”

  “是什么?”

  “你别把你身上发生过的那些事太放在心上。我眼中你这个人如何,和那些事没有一点关系。我认识的,就是现在的这个你。教我批奏折、温柔又耐心的这个你。”皇帝笑了笑,“就好比……”

  周逊的心里颤了颤:“好比?”

  皇帝:“你也别把我那一堆男后宫放在心上。你放心,以前怎样我不敢保证,从今以后,我肯定是个直的,也不可能对你下手的。”

  周逊:……

  皇帝:“你在我身边,相当安全。”

  周逊:……

  “其他人都老是说我爱犯傻,都觉得我爱做梦、我老爱胡言乱语。”他握了半天,突然眯着眼笑了,“你是第一个这样说我、夸我的人。”

  周逊:……

  皇帝:“你不爱说话,但很温柔,很包容我。我很感谢你,真的,发自内心。能遇见你真的太好了。”

  “好了,就这样吧,所以从今天起,”皇帝用力搂过周逊,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咱们就是好朋友了!”

  周逊:……

  他顿了顿,道:“朋友?这么简单就变成了……好朋友?”

  “不然呢?”皇帝道,“想要和另一个人成为朋友,是很复杂的事么?咱们之间有缘,我觉得你很好,你也觉得我挺好——这不就够了么?”

  ——可你并不知道,我的身上曾发生过什么。

  ——假如你知道我的那些过去,你还会愿意和我成为朋友吗?

  两句话在舌尖上滚了滚,却没有被周逊吐露出来。

  “查户口簿、查过去、查祖宗十八代,那是户口管理局才会需要做的事。我之前看一部戏,戏里说成为朋友,是一种像风一样的感觉。”皇帝突然道,“成为朋友就像风吹过酒面,不因为某件事,而是因为你喜欢上了这一刻酒的香气。你喜欢了这一瞬间的香气,而这一瞬间的他,就是你的朋友。”

  周逊怔了怔。

  那一瞬间风吹过酒面,摇晃风铃。他也听见自己的心脏,微微颤了一下。

  仿佛这一刻他没有过去,也没有未来。这一刻的他,也只是这一刻的周逊。

  一个无牵无挂的周逊。

  皇帝拍了拍他这一刻的朋友:“所以朋友,喝酒吗?”

  周逊顿了顿,道:“我酒量不太好,不过,也可以喝。”

  小邓子端来了酒和小菜,皇帝和周逊坐在亭子里。

  皇帝给他倒酒,周逊就抿酒。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,皇帝说:“那啥,咱们聊聊天?”

  “聊什么?”周逊顿时便放下了酒杯。

  皇帝:“朋友之间能聊的话题?”

  周逊思考了许久,他发现自己对于这方面的知识是一片空白。在这两年之后,他已经很难能想到自己要和旁人普通地去聊什么了。

  他难得地,在竖起于心房外的坚硬保护壳后,多了一点失措的局促:“我……”

  “您别紧张,咱们就聊聊点趣事,聊点生活琐事,唉……比如,您有没有什么喜欢写武侠小说的姓金的表弟啊,曾写出‘你是人间的四月天’的白月光啊,或者在学堂里的事,比如可能姓藤野的先生啊,再或者,故都的秋天啊……”

  “学堂……”

  “对对对,学堂。”皇帝说着说着突然就兴奋起来了,眼里居然射出了崇敬并兴趣浓郁的光,“听说学堂里会有许多活动?比如女装扮演茶花女之类的?”

  周逊迟疑了片刻,他试着去想小时候在学堂的往事,只觉得曾经的欢笑声和那些天真幼稚的面孔,都因这些年的磋磨,像是隔了一层纱。

  他感觉不到那时的快乐了。

  他最终,只是淡淡道:“那时……的确是很开心的。不过现在在这里想起来,像是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。”

  “上辈子的事……”

  他没想到皇帝像是怔了一下,然后看向他的眼里,多了一些同情和叹惋:“是的,你回不去那里了。”

  周逊点点头:“……是,再也回不去了。”

  “独在异乡为异客,咱们俩,都是这样。罢了,就当它们是上辈子的事吧,回不去就回不去了。”皇帝反而又伸过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以后,我也少提这些事,免得惹你想起过去伤心。你那么好一个人,到了这里却被他们的狗血剧本折腾成这样。不过从今以后,有我在一天,就有你的一天。”

  周逊:……

  “不过无论到了哪里,你的学识,你的价值,你的心灵都绝对不会被埋没。”皇帝突然正色道,“您也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,您觉得,咱们这个景朝,怎么样?”

  周逊顿了顿:“……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?”

  “朕查阅了这几年的账目,这个王朝,生产力很不行啊!全国上下文盲率高达96%,土地肥沃但地权集中,压制理工科,全民尚文轻武,大炮的图纸十几年没更新过技术,大坝居然还在用前朝传下来的方式修建,皇族上下都在搞基,堂堂景朝上国,居然还要把公主和亲给北疆、纳贡来保证稳定……成何体统?自己家的公主,就这么让她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受苦吗?”

  周逊握着酒杯的手指颤了颤。

  皇帝什么意思?

  他在开……什么玩笑?

  他低下眼道:“在下只是一介庶人,难当……”

  “别自称在下了,自称‘我’啊!”皇帝不满道,“而且你才不是什么庶人……”

  周逊:……

  皇帝:“你要是叫周树人(庶人)了,那才叫恐怖,哈哈哈。”

  “咱们相识就是一种缘分,我是觉得吧,来都来了,又是这么个身份,不如多做点儿事。而且咱们俩同是异乡人,也算个老乡,会在这儿碰见,也挺巧的——当然,你可比我厉害多了。”皇帝给周逊干了一杯,“有你的帮助在,我们一定能干出大事业来。而且我觉得……”

  他突兀地握住了周逊的手。

  周逊猝不及防地看向皇帝的眼睛,他的双眼很黑沉,也很认真:“尽管我们过去并不相识,但你也是经历过飘摇风雨的人,不是么?你也有梦想的,对么?当然,你也可能觉得我这样挺犯傻的……”

  “能够天真烂漫,其实是一件好事。”周逊低声道。

  “其他人都老是说我爱犯傻,都觉得我爱做梦、我老爱胡言乱语。”皇帝突然眯着眼笑了,“你是第一个这样说我、夸我的人。”

  周逊:……

  皇帝:“你这个人吧,不太爱说话,可能文人都是这样。不但你很温柔,很包容我。我很感谢你,真的,发自内心。来到这儿能遇见一个你,挺好的。”

  周逊沉默了许久,最终道:“皇上直接唤我的字吧。”

  “好,”皇上高兴道,“郁文,是吧?”

  他已经很久不曾听过有人唤他的字了。

  郁文。

  当年在书塾时,同窗,先生,周郁文。

  皇帝的眼神是如此明亮。

  周逊想,自己或许是醉了。

  他恍惚间以为自己站在另一个未来里——一个从未被人毁掉,从未进过王府的未来。他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,那一刻,那“砰砰”的声音,竟胜于所有的踯躅和疑心。

  “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。”他低声道。

  皇帝因此极为高兴。他握住了周逊的手,认真道:“愿你有生之年,能见得我君临天下!”

  周逊:……

  皇帝:“盛世当如你我所愿!”

  周逊:……

  皇帝:“你我的荣耀!永不散场!”

  周逊:……

  皇帝:“咳咳,应援一下,有点气氛……来!干杯!”

  周逊静静凝视着眼前的皇帝。

  眼前笑容明亮的青年,和除夕宴里,那脸色阴郁的暴君的面孔,不断分开,又重叠,重叠,又分开。

  最终,再定格到眼前笑容明亮的青年脸上。

  他静静地看着皇帝,这一刻他没有揣摩皇帝的变化、没有试图去思考皇帝这样对他背后的意图、没有再去操心自己明日的性命。

  他只是想如皇上所愿一般,和他做一晚上无牵无挂的朋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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