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2章 走到不能再走为止
老者走了，柯安呆呆地坐在台阶上，一动不动，坐了很久……很久……
在一个大雪飘飞的寒日，他突然站了起来，抖落满身积雪。
他得走了，他的路还很长，不能在这里停留过久。
但他一想到自己一走，便再也没人记得曹山了，心里就有些难过。
他觉得自己必须为曹山做些什么。
他把台阶上的积雪扫开，而后寻到一颗坚硬的石子，在他停留的这个台阶上刻下了曹山的名字。
柯安走了，继续踏上了这条绵绵无尽的长路。
偶尔回过头来看到曹山的名字时，他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曾经与曹山一起度过的时光，脸上露出会心一笑。
但随着他走的越来越远，曹山的名字也变得愈来愈模糊。
到最后，曹山的名字完全被淹没在那漫漫长路之中，再也找不到了。
柯安以泪水挥别，因为他知道，时间这把刀，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抹去了曹山的存在。
他很难过，时而坐下来沉思，时而又站起来四处眺望，但他终究还是把目光投向了前方的无尽长路，迈步走了过去。
第一千两百六十三步，天剑宗大乱，强大的修士肆无忌惮地夺取弱小修士的生命与能量，在这残酷的时代，秩序与文明荡然无存。
年轻的修士被当作他人口食，四处逃窜，年迈的修士则大开杀戒，毫不留情，眼睛被血光遮蔽。
有年轻修士天赋异禀，有成圣之姿，却被年老的修士盯上，活生生吃掉了。
这个年轻修士就死在登仙台下，死之前双目圆睁，手中还握着剑。
柯安不敢看接下来的一幕，他转过身去，可耳朵却没法忽略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。
想也不用想，那究竟是多么恐怖的场景，仅仅听这撕裂和吞咽的声音，就已经让柯安心生悲凉。
“不要怪我们，不要恨我们，这是个绝望的年代，不吃掉他们，我们就得死。”一个老者一边吞咽，一边对柯安说。
听到这话，柯安再也忍不住了，双目中喷出怒火，双拳攥紧，转过身去，正要怒声质问，却发现对他说话的老者并不是曹山的师尊，不过他这张脸，依旧让柯安感到有些熟悉。究竟是谁呢？
柯安皱紧了眉毛，思索着，寻找着，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身着黄衣的男子。
那时他正驾驭着飞剑，从登仙台旁边路过，对柯安嗤之以鼻。
“是你！”柯安惊呼。
那老者停下了动作，嘿嘿一笑，似乎是在回应柯安的呼声。
只是，他这满嘴鲜血的笑容着实有些渗人。
“是我，这么多年过去了，你老了，我也老了……嘿嘿，没想到吧，我老得竟然比你还快。”老者说。
柯安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恐慌，他摸了摸自己的脸，细瘦，粗糙，布满了皱纹。
老者又对着柯安笑了一声，而后扑向眼前的“美食”，再也没有和柯安说过话。
那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一语成谶，这个时代果然变得不一样了，疯狂，无序，绝望，压抑……
原本仙风道骨的修行者，此时竟然残杀同门，吞吃血肉，只为了获取修炼的能源。
柯安抬起头来，望向天空，看了很久很久，从清晨一直看到深夜，也没能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。他只是一个凡人，感觉不到这个世界的惊天变化，可在他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让他记忆深刻，于是他想了想，捡起石子，在台阶上刻下了两个字：吃.人。
柯安的心情起伏了很久，但终究有回归平静的时候。
他再次踏上了无尽的路途，渐渐将一切都给遗忘掉了，直到有一天，他猛然惊醒，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低声呻吟。
“天剑宗已经亡了，一个弟子都没有了……”沙哑的声音说着说着，突然叹了口气。
“修炼的秘籍与法门堆满了宗门，可这天地间却连一丝丝的灵气都抓不住，苦啊，苦啊……
百年难以炼气，千年无法筑基，这样的年代，出路在哪里？希望在哪里？
老天啊，你可真是心狠！给了我们修炼的机会，却又断了我们前进的希望……”
沧桑的声音戛然而止，柯安凝神一看，发现那个趴在地上的老者已经死了，瞳孔逐渐放大，攥紧的拳头也渐渐松开。
他是老死的，寿元到了，修为却没有提上去，硬生生的衰老致死。
天剑宗彻底安静下来了，只剩下他这个凡人，停留在台阶上，望着这匪夷所思却又无可奈何的一切，久久没能回过神。
天剑宗灭门了，没有遭遇任何敌人，却死得极为彻底。
柯安坐了很久，也想了很久，但最后还是站了起来，继续走他的路。
路嘛，既然选了，总归是要走完的。
第三千九百八十四步，天剑宗遗址被人寻到了，他们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，却一点宝物都没寻到，只有那堆满了藏书阁的成千上万的秘籍还保存完好，只是他们对此兴致缺缺。
“快看！那里有个人！”
有女子惊呼，引得数道目光投向登仙台上的柯安。
柯安心有所感，停下脚步，扭头望去，发现有修士硬闯登仙台，只走了三步便被弹出来，狼狈不堪。
“路要慢慢走，急不得，快不得。”柯安淡淡地说。
那人赶紧从地上爬起，躬身一拜：“多谢前辈指点，晚辈记住了。”
柯安听到这话，愣了一下，而后摇摇头，转过身去，继续前行。
这些修士们面面相觑，对着柯安再拜了一拜，而后赶紧离去，不敢停留。
只有那第一个发现了柯安的女子不知为何留了下来，看着柯安一步一步跨越台阶，眼中闪烁着光彩。
时间匆匆而过，女子竟看了柯安十年。
“前辈，您这段路要走到什么时候？”女子问。
柯安愣了一下，连他都大为震惊，这个女子竟然默无声息地看了他如此之久。
“走到不能再走了为止。”柯安回答。
女子终于走了，因为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，只是在离别之前，她徘徊许久，欲言又止，最后抛出一句话。
“如果那时我还活着，我想看前辈走完这段路。”
女子走了，消失得非常彻底，以至于若干年后柯安再次看到她时，竟半天认不出她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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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一个大雪飘飞的寒日，他突然站了起来，抖落满身积雪。
他得走了，他的路还很长，不能在这里停留过久。
但他一想到自己一走，便再也没人记得曹山了，心里就有些难过。
他觉得自己必须为曹山做些什么。
他把台阶上的积雪扫开，而后寻到一颗坚硬的石子，在他停留的这个台阶上刻下了曹山的名字。
柯安走了，继续踏上了这条绵绵无尽的长路。
偶尔回过头来看到曹山的名字时，他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曾经与曹山一起度过的时光，脸上露出会心一笑。
但随着他走的越来越远，曹山的名字也变得愈来愈模糊。
到最后，曹山的名字完全被淹没在那漫漫长路之中，再也找不到了。
柯安以泪水挥别，因为他知道，时间这把刀，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抹去了曹山的存在。
他很难过，时而坐下来沉思，时而又站起来四处眺望，但他终究还是把目光投向了前方的无尽长路，迈步走了过去。
第一千两百六十三步，天剑宗大乱，强大的修士肆无忌惮地夺取弱小修士的生命与能量，在这残酷的时代，秩序与文明荡然无存。
年轻的修士被当作他人口食，四处逃窜，年迈的修士则大开杀戒，毫不留情，眼睛被血光遮蔽。
有年轻修士天赋异禀，有成圣之姿，却被年老的修士盯上，活生生吃掉了。
这个年轻修士就死在登仙台下，死之前双目圆睁，手中还握着剑。
柯安不敢看接下来的一幕，他转过身去，可耳朵却没法忽略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。
想也不用想，那究竟是多么恐怖的场景，仅仅听这撕裂和吞咽的声音，就已经让柯安心生悲凉。
“不要怪我们，不要恨我们，这是个绝望的年代，不吃掉他们，我们就得死。”一个老者一边吞咽，一边对柯安说。
听到这话，柯安再也忍不住了，双目中喷出怒火，双拳攥紧，转过身去，正要怒声质问，却发现对他说话的老者并不是曹山的师尊，不过他这张脸，依旧让柯安感到有些熟悉。究竟是谁呢？
柯安皱紧了眉毛，思索着，寻找着，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身着黄衣的男子。
那时他正驾驭着飞剑，从登仙台旁边路过，对柯安嗤之以鼻。
“是你！”柯安惊呼。
那老者停下了动作，嘿嘿一笑，似乎是在回应柯安的呼声。
只是，他这满嘴鲜血的笑容着实有些渗人。
“是我，这么多年过去了，你老了，我也老了……嘿嘿，没想到吧，我老得竟然比你还快。”老者说。
柯安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恐慌，他摸了摸自己的脸，细瘦，粗糙，布满了皱纹。
老者又对着柯安笑了一声，而后扑向眼前的“美食”，再也没有和柯安说过话。
那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一语成谶，这个时代果然变得不一样了，疯狂，无序，绝望，压抑……
原本仙风道骨的修行者，此时竟然残杀同门，吞吃血肉，只为了获取修炼的能源。
柯安抬起头来，望向天空，看了很久很久，从清晨一直看到深夜，也没能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。他只是一个凡人，感觉不到这个世界的惊天变化，可在他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让他记忆深刻，于是他想了想，捡起石子，在台阶上刻下了两个字：吃.人。
柯安的心情起伏了很久，但终究有回归平静的时候。
他再次踏上了无尽的路途，渐渐将一切都给遗忘掉了，直到有一天，他猛然惊醒，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低声呻吟。
“天剑宗已经亡了，一个弟子都没有了……”沙哑的声音说着说着，突然叹了口气。
“修炼的秘籍与法门堆满了宗门，可这天地间却连一丝丝的灵气都抓不住，苦啊，苦啊……
百年难以炼气，千年无法筑基，这样的年代，出路在哪里？希望在哪里？
老天啊，你可真是心狠！给了我们修炼的机会，却又断了我们前进的希望……”
沧桑的声音戛然而止，柯安凝神一看，发现那个趴在地上的老者已经死了，瞳孔逐渐放大，攥紧的拳头也渐渐松开。
他是老死的，寿元到了，修为却没有提上去，硬生生的衰老致死。
天剑宗彻底安静下来了，只剩下他这个凡人，停留在台阶上，望着这匪夷所思却又无可奈何的一切，久久没能回过神。
天剑宗灭门了，没有遭遇任何敌人，却死得极为彻底。
柯安坐了很久，也想了很久，但最后还是站了起来，继续走他的路。
路嘛，既然选了，总归是要走完的。
第三千九百八十四步，天剑宗遗址被人寻到了，他们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，却一点宝物都没寻到，只有那堆满了藏书阁的成千上万的秘籍还保存完好，只是他们对此兴致缺缺。
“快看！那里有个人！”
有女子惊呼，引得数道目光投向登仙台上的柯安。
柯安心有所感，停下脚步，扭头望去，发现有修士硬闯登仙台，只走了三步便被弹出来，狼狈不堪。
“路要慢慢走，急不得，快不得。”柯安淡淡地说。
那人赶紧从地上爬起，躬身一拜：“多谢前辈指点，晚辈记住了。”
柯安听到这话，愣了一下，而后摇摇头，转过身去，继续前行。
这些修士们面面相觑，对着柯安再拜了一拜，而后赶紧离去，不敢停留。
只有那第一个发现了柯安的女子不知为何留了下来，看着柯安一步一步跨越台阶，眼中闪烁着光彩。
时间匆匆而过，女子竟看了柯安十年。
“前辈，您这段路要走到什么时候？”女子问。
柯安愣了一下，连他都大为震惊，这个女子竟然默无声息地看了他如此之久。
“走到不能再走了为止。”柯安回答。
女子终于走了，因为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，只是在离别之前，她徘徊许久，欲言又止，最后抛出一句话。
“如果那时我还活着，我想看前辈走完这段路。”
女子走了，消失得非常彻底，以至于若干年后柯安再次看到她时，竟半天认不出她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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