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2、鱼在于渚_庶女悠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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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2、鱼在于渚

  “那是自然,”悠然吹起牛皮来,向来不含糊,“真正的美女是这样的,无论何时何地,都是气质优雅,楚楚动人。怀着孩子也好看!”

  张并以手支头,含笑看妻子好兴致的自吹自擂,这会子她眉开眼笑的,真喜欢人。“咱闺女生出来,一准儿也是个小美女。”张并笑道:“到时咱们家,便有一大一小两个美女了。”

  “阁下见惯美女,哪里稀罕了。”悠然想起旧事,耿耿于怀。

  “稀罕,怎么会不稀罕。我只稀罕这个,和这个。”张并亲亲妻子,又亲亲肚皮。

  “真的?那说好了,只许有我,别的佳人都不许亲近。”悠然似真似假的说道。两世为人,悠然从不曾把家庭生活幸福的希望,全寄托在男人的自觉上。她在家中一直严防死守,凡发现太有上进心的丫头,一律调离主屋,不给丈夫犯错误的机会。钟氏送的四名美女,一开始就远远的发配了;绿苹对张并的衣食住行格外关注,马上被改派到了针线房。

  “为夫真是才疏学浅。夫人,请问什么叫做佳人?”张并谦虚的请教。

  “知命知身,识理识性,博学不杂,庶可称为佳人。”这是脂砚斋的论调,大抵是不错的吧,悠然毫不客气的给搬了过来。

  “这样的佳人我只认识一位。”张并微笑,“便是我媳妇儿。”

  除了我媳妇儿,旁人也配称佳人?

  “真有眼光!”悠然大喜,飘飘然,“你是英雄,我是美人,咱们两人在一起,真是珠联璧合,相得益彰!”

  张并见她兴高采烈的,吹牛吹上了瘾,心底微微发酸。她近来不止一次提及“占山为王”“占个小岛做岛主”,状似无意,其实有深意,无非是提醒自己朝堂之外还有其他出路,悠然一向眼光敏锐,什么也瞒不过她。

  “爹爹和兄长有没有信回来?”悠然临睡前想起今日还没有看到泰安的来信,问道。悠然不会训练信鸽,她和泰安每天的通信都是张并负责传递。

  “有,跟你的信一样简短,”张并话出口后,又改口,“不是,比你还少一个字,爹爹的来信是四个字:平安,勿念。”

  “爹爹跟个老小孩儿似的,真记仇。”悠然嘟囔了两句,“我写的信短,他的信更短。”

  不知道多写几句,不知道怀孕的人出不了门穷极无聊啊。

  朝堂上不太平,悠然即将生产,偏偏这个时候,岳父举家回了泰安,张并微微皱眉。看悠然已经安安生生躺到被窝里,他抬指灭了灯火。

  “若你生产时,我不在你身边,”张并仰面躺在床上,声音平平无波,“你会不会害怕。”

  悠然的声音也很平静,“有什么好害怕?自我嫁你那日起,我就知道,做武将的妻子,会这样的。”神经不强悍,能力稀松,离开男人会手足无措,就敢做军嫂了?

  黑暗中,张并身躯一震,追问“若我不在,你会怎么办。”

  “怎么办?”悠然轻笑,“该怎么办,就怎么办。就是海潮向我咆哮,我也要把它踢回去!”

  二人同时转过脸看着对方,张并依稀看到妻子娇嫩容颜上有淡淡笑意,她这般雍容,这般骄傲!张并贴近妻子,声音暗哑,发誓一般说道:“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。”

  次日,悠然命人从书房取了副军事地图,闲来细细察看。黄馨不满,小声嘀咕,“看什么地图,费脑子。”黄蕊抿嘴笑道:“姐姐您倒是大声说啊。您说这么小声,她哪儿听得见。”

  “阿蕊你不知道,”黄馨很无奈,“我家阿悠脾气可不好了,她眼神这么专注,显是这事很重要。这时候跟她说什么,她会不高兴呢。到时不只不听,还白白生场气。”

  我还不知道这个。黄蕊大乐,又不是傻子,这个还看不出来呀,黄馨、悠然这对母女,永远是悠然说了算,黄馨只会说“好好好”。

  “阿悠看什么呢,是地图不?我家侯爷书房也有这个,我都看不懂。”黄蕊凑过来,虚心问道。黄馨伸手想阻止她,怕她打扰到悠然,黄蕊只当没看见。

  “是啊,是地图。”悠然笑咪咪回答,“这是军事地图。小姨从前看的,应该也是军事图。”钟元也是颇负胜名的将领,大名鼎鼎的西南将军。

  “要打仗?”黄蕊呆了呆。她被孟赉一封信,从吉安侯府要了过来,一开始只觉得孟赉慈父之情,未免有些多虑,这时候看见地图,却有了不好的预感。

  “十有八九,打不起来。”悠然依旧笑容满面,“就算打起来了,也是小打小闹。”唉,只能这么说了,要不,身边这两位弱质女流,搞不好会吓昏过去,至少会六神无主。

  “打仗有什么,我见过。”黄蕊也笑得从容,“从前在西南,跟着我家侯爷见过打仗,没什么的。”

  “小姨真是女中豪杰!”悠然冲黄蕊竖起大拇指,“有大家风范!”果然风尘之中,出奇女子?黄蕊这在欢场打过滚的人,行事倒泼辣爽快,很是明利。

  “太太平平的,打什么仗。”黄馨脸白了,跑到悠然身边,“真打仗,有姑爷呢。就是姑爷不在,还有娘呢,阿悠不怕。”

  悠然楞了半秒,这是母爱的伟大力量?随即和黄蕊迅速对视一眼,二人同时笑道:“哪会哪会?闲来无事瞎想的。”一起把黄馨哄住了。

  待黄馨专心致致做起小孩肚兜,悠然继续看地图,黄蕊站在悠然身边,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:泰安。

  仿佛知道黄蕊的疑惑,悠然闲闲说道:“泰安城里,如今还有座亲王府呢,孝武帝爱子鲁王殿下,藩地在泰安。”

  “亲王府定然富贵了?”黄蕊很有兴趣的样子,“听说亲王府的规制,宫殿房屋有八百多间呢。你家不就是原亲王府,这么大。我还听说,亲王的俸禄很高,光米这一项,每年有五万石,啧啧,这够多少人吃的啊。”

  岂止,亲王府就算请个厨子,也是财政付款,国家养着这些闲人,怎能不出问题。太祖皇帝只想自己的子孙享福不吃苦,不知道这会令天下的百姓吃多少苦。

  “富贵已极。”悠然看着地图,缓缓道:“宫殿窠碓芏ィ谢大ぃ我越鸨撸榛ā!

  鲁王府,存心殿。

  宫殿覆以青色琉璃瓦,“存心殿”三个大字,用笔饱满,笔锋圆润,架构稳健,是不可多得的书法佳作。一名宽袍大袖的老者立在殿前,望着这三个大字发呆。

  “祖父!”一名年轻俊美的男子走了过来,恭身施礼。他身着一袭石青色倭缎交领长袍,腰系玉带,风姿特秀,更有一种掩饰不住的贵气,令人心折。

  老者看到他过来,略有些楞神,是这般的翩翩少年郎,才令花季少女倾心罢,以至于居然……

  “祖父?”年轻男子的神情中,有了丝焦燥。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,可能由得人反悔?曾经叱咤风云、横刀立马的祖父却偏偏下不了决心。

  “孙儿,你做个富贵藩王,有何不好?”年老的鲁王神情怔肿,虽然亲王如今是列爵不治民,分封不锡土,食禄不治事,可究竟,也是享尽人间富贵。

  “藩王不得擅离封地,即使出城省墓,也要申请方能成行!不可无故出城游玩,除生辰外,不得会有司饮酒;王府一应事务都要上的朝廷,即使我王府所用官员,也是落魄举人、落职知县!”年轻男子,也就是鲁王世孙,愤愤说道。一副与其这样窝窝囊囊活一辈子,不如杀身成仁的激越模样。

  鲁王苦苦一笑,“随你罢。只是,祖父当年的教训,你务必要牢记。莫小看了文官。”

  鲁王当时争夺那个宝座失败,最关键的原因有两个:一个没料到文官集团这么顽固,这么有活力,从头到尾只支持有嫡长名份的太子;二则,鲁王子嗣实在艰难。当时的太子已有佳儿,被时人称作“好圣孙”,鲁王却只有三个女儿,等到后来好容易生了儿子,还是个病弱的孩子。孝武帝看看两个儿子,比比两边的孙子,最后急命鲁王就藩泰安,把大位传给了长子。

  鲁王刚刚就藩泰安时,他在军中的势力还很大,但却没有造反的念头:只有一个病弱的儿子,争来了天下又怎样,将来传给谁?

  鲁王的儿子只生下一个儿子,就是如今的鲁王世孙,就去世了。鲁王像养儿子一样养大了唯一的孙子,爱若珍宝。却没想到,这外表俊美的孙子,和年轻时的自己一样桀骜不训,不甘心居于人下。

  “孙儿居于京中时,已把宫中形势摸透了。”鲁王世孙极有把握,宫中,不就是一群笨蛋么?要不,能这么轻易的上了当,跟自己联手?皇帝倒是个聪明的,可他当皇帝越久,疑心越重!这不,一个重设大都督府的奏折,已让他疏远了数名武将重臣。

  亲王世子依例要入京中为质,鲁王世子早亡,入京为质的,只能是鲁王世孙。鲁王世孙在京中为质时,很是得了番赞誉,“知礼”“懂事”“知道退让”,只是可惜“身子骨儿不太康健,跟他薄命的父亲一样”,有了身体弱这一项,皇室上下对他放心得很。

  “你年纪轻轻,知道韬光养晦,也是不容易了。”鲁王有些欣慰,这个孙子,是个有城府的,在京城做皇子伴读,能忍人所不能忍,结下不少善缘。

  “你已长大成人,便由你罢。”鲁王最后下了决心,“只是要切记:打天下,靠的是武力,坐天下,靠的是人心。文官,不能得罪。”

  “孙儿铭记在心。”鲁王世孙大喜,满口答应。又笑道:“那孟家,祖父交待过不许结下深仇,孙儿不就放了他一马?”虽然听了祖父的话,把那不长眼、胆敢偷听造反大业的孟家丫头不着痕迹的还了回去,好在孟家那丫头还要神志不清一阵子,什么事也担搁不了。

  “这些文官,最是狡猾,最是可怕。”鲁王前半生是在文官手下吃了大亏的,至今心有余悸,得罪了他们,对你口诛笔伐,不死不休,又有一帮同窗同僚,座师上司,引为援助,互为朋党。你得罪一个文官,可能就是得罪一群人,一群文官为你为敌,太吓人了。

  “他虽居丧,也不能小看了。”鲁王交待道。

  “鱼在于渚,或在于渊”,人的际遇很难料。

  鲁王世孙含笑俯身,“是,祖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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