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8、匪直也人_庶女悠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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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8、匪直也人

  太夫人看着面前哭得气噎泪干的小女儿,面沉似水。

  “……不过是因为这一件事,睡了好几天书房,见了人也不理不睬的,怎么赔小心也不行……唔唔唔……老太太说什么要贤惠,要雨露均沾,三个姨娘那儿每处歇五天,我都快急死了,他一句话也不说!……婆婆和丈夫都这样,我也只能依了……唔唔唔……平白的一个月少了十五天,这是从哪里说起……”钟氏想想以后要把丈夫分出去,有半个月独守空房,真是肝肠寸断。

  王夫人站在一旁又是惶急,又是生气,小表妹听了回话后已是在她面前抹了一回眼泪,担心没法跟国公夫人交待;小姑又是这个样子,因为这一头亲事,连累她娘家婆家两个妹妹着急上火!一个是外室子,一个是婢生女,两个真好大的架子!

  太夫人冷冷道:“哭什么哭,你还有脸哭!上回我怎么跟你说的?你男人既然定要留他闺女到十八岁,你只管由着他,庶女的事情不去管就是了,你偏要搀和进去!这会子又只知道哭!”

  钟氏本是回娘家找安慰的,听太夫人非但不像以前一样柔声哄劝,反倒厉声斥责,心中更是难受,“我只说魏国公府是一等一的门弟,子弟又争气,年纪轻轻已是三品振威将军,这样好的亲事哪里去找?不过是早过门几年罢了,又不圆房!怎么就委屈了他的宝贝女儿了?这样给我脸色看!”说到伤心处钟氏又哭了起来。

  太夫人看着只知道哭着发脾气的小女儿,只觉头越来越疼,“养在膝下的女儿,跟嫁出去的女儿,能一样吗?在你家小五能自由随意,到了婆家一屋子生人,还由得她?要在公婆跟前立规矩,上头还有一层公婆,叔叔伯伯好几个,婶婶伯母个个出自名门,哪一个是好对付的?把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扔到偌大一个国公府,小心翼翼的做人媳妇,就不是你亲生的,你能舍得?”

  “魏国公府是宽厚人家……”钟氏被训得垂头丧气,胆怯的低声说道。

  “再怎么是宽厚人家,对儿媳妇也是严苛的!”谁家儿媳妇是好做的!太夫人叹口气,“你当初也能嫁入公侯府弟,娘却是舍不得你去吃这个苦,宁可低嫁到孟家,这些年来和你姐姐比,你过得也算顺心。”孟老太太这种水平的都能让小女儿吃瘪吃苦,若换个真正厉害的婆婆,会是什么情形,太夫人真是想都不敢想。

  大女儿钟利做了国公夫人,看似赫赫扬扬,实则里外支应,闪转腾挪,辛苦疲惫得很,若换了是小女儿,怕是根本支应不来。

  钟氏耿耿于怀的事,太夫人并不在意,钟氏这次哭诉没有得到娘家的支持,失望而返。

  若水山庄里,垂柳树下,悠然躺在吊床上晃来晃去,十分惬意。这自由自在没人管束又不用读书写字的生活,真是舒服呀,微风吹过,悠然享受的咪起了眼睛。

  唉,天渐渐热了,要是能吃冰镇食物就更好了,可惜,孟老爹临走放下一纸戒律,上面写有各种各样的不准,尤其是不准吃凉东西生东西,水冰心已是郑重答应了孟老爹,这几天虽由着她玩闹,吃食上却管得她死死的,在孟家不许吃的东西,在水家依旧是不许吃。

  有侍女走过来,安放下桌椅,水冰心款款走过来,坐在玫瑰椅上歇息,侍女端上冰镇酸梅汤等物,水冰心自顾自喝着,悠然嫉妒的看着。

  “你爹爹也是为了你好。”水冰心好笑的看着嘟着嘴生气的悠然。

  “冰心姐姐,你看看我的脸色,是不是又红又白,像个红苹果似的?我这样的还说身体不好,不能吃这个,不能吃那个,是不是很可笑。”悠然想吃冰,想吃生鱼片,求而不得,甚是憋闷委屈。

  “谁让你以前装过昏倒的?”水冰心淡定的说道。

  悠然红了脸,十分羞愧。那还是在广州时,一次她胡闹得过了,孟赉气得要打,悠然看他一副当真的样子,怕真挨打,情急中使出下策,装了次昏倒。倒真是逃过一次责打,不过把孟赉和黄馨吓得不轻,这往后真成了惊弓之鸟,总以为悠然虽看着康健,其实还是个体虚的,要仔细保养,平白多出无数条清规戒律,把小悠然看得严严实实,务必要让“死而复生”的爱女平安无事。

  “报应啊。”悠然抚额哀叹。

  “什么报应,有谁遭报应了?”快活的少女声间响起,悠然抬头望去,一名红衣少女俏生生笑吟吟站在树下,不是张s又是哪个?

  “张甜心,你来了!”悠然兴奋的上前搂抱住张s,张s啧啧道:“看看,阿悠这么想我。”悠然连连点头,“那是自然。”张s撇嘴道:“骗谁呢?!我的赏花会你不去,跑到西郊玩耍,也不带着我,有脸说想我。”

  二人见面少不了一番笑闹,水冰心啜着酸梅汤,微笑的看着二人打打闹闹,这两个都是好的,比起寻常闺阁女子,要有几分侠气,有几分真性情。至于各各有些瑕疵,倒是无碍,“人无癖不可与交,以其无深情也,人无疵不可与交,以其无真气也。”有缺点的人,才是活生生的人。那些无可挑剔的、高贵完美的贵妇人,总让人觉得不真实,不可信,不可亲。

  想起京城这些贵妇,想起某位贵妇曾对自己说过的话,水冰心有些烦燥,明明是试探口风的,自家父女虽矜持却也表明了态度的,怎么没有下文了?自己已是一十六岁,正该匹配一位英雄豪杰才是。

  按阿悠的话说就是“到哪里去寻找相配的双唇呢?”

  悠然和张甜心寻着水冰心玩闹,水冰心也暂收了心思,陪着二人说说笑笑。当晚三人联床夜话,说到夜半时分才迷迷糊糊的睡去。

  罗湖山庄。

  “令嘉?”张并刚下了马,就有管事来迎接,顺便禀报张懋下午晌来访,一直等到现在,张并心中有几分诧异,唯恕常来罗湖山庄,令嘉,好像还是第一次。

  “兄长!”张懋百无聊赖的坐着喝茶,见张并进来,忙站起来见礼。二人简单寒暄过,张懋笑道“弟弟要在兄长这里叼扰几日了,阿s到若水山庄小住,我送她过来的,却不放心她一人在此,怕这丫头胡闹。”

  “正该如此。”张并点头赞同,张s性情极爱冲动,是该有人看着她才好。

  张懋提议,“兄长,不如咱们一起到若水山庄拜访?”

  张并摇头,“不妥。若水山庄只有女眷,咱们去了多有不便。”

  张懋闻言更是失望。他送张s到了若水山庄,本以为终于能见到悠然,谁知水府的管家极是谨慎守礼,说别院只有小姐们在此,不便见客,竟是没请他进去和水冰心、孟悠然见面,只管家陪着待了茶,管家是名五十多岁的老人家,说话做事极有法度,张懋愣了半天无法可想,只得来了罗湖山庄。谁知张并也是如此守礼,难道见她一面就这么难?

  张懋不甘心的嘟囔道:“若水山庄都是女眷,多不安全,咱们正该多去看看才放心。”

  张并淡然道:“无妨。水尚书、孟大人前几日曾来访,我派了一队侍卫过去,这队侍卫个个都是能干的,若水山庄很安全。”

  董嬷嬷听丫头传报张并回来了,忙忙的从厨房赶了过来,正好听到二人的话,笑道:“九少爷放心,若水山庄没事。嬷嬷前日才去拜会过水家姑娘、孟家姑娘,两位姑娘都极和气,哎哟,真真是大家子的姑娘,这人品,这气度,我爱得什么似的。”

  张并暗暗觉得好笑,这董嬷嬷,一门心思想做媒人,回来就夸水家姑娘多么多么和气,多么多么会待人、会管家理事,长的又多么多么可人,竟是个完美女子,一边夸一边看自己眼色,情意殷殷。

  张懋在罗湖山庄住下来,次日又到若水山庄拜访,又被管家挡驾。她明明近在眼前,自己却连若水山庄的二房都进不去,张懋无计可施,只有对月长叹。

  “月出皎兮,佼人僚兮。舒窈纠兮,劳心悄兮。”月光下俊美少年抬头仰天,对月长叹,场景颇为动人,张并不动声色的看了月下吟诗的张懋几眼,施展轻功,大鸟一般向若水山庄而去。

  “昨晚不过睡的略晚了一些,今晚这两人就早早睡了,可真是不能熬夜。”悠然一个人在月下独酌,惬意虽是惬意,却嫌冷清了些。

  莫利听到有人,警觉起来,抬头却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,顿时又惊又喜,张口欲叫,却被张并抬手制止,令她退了下去。

  莫利依言退了出去,在门口遇到莫怀,示意莫怀噤声,又向里努努嘴,莫怀看到里面的情形,吓了一跳,二人一边一个悄悄守在门口。

  悠然看到张并也不吃惊,邻居嘛,“张哥哥,你来拉,正好,我一个喝酒很闷。”

  张并看着小酒鬼一般的悠然,沉默片刻,道:“这样天气,在屋顶喝酒更好。”

  悠然闻言眼睛一亮,颠儿颠儿的跑到张并身边,“好啊好啊,张哥哥你带我上屋顶,我还没上过屋顶呢。一定很好玩。”

  张并低头看看一脸讨好笑容的悠然,也不理会她,先是把酒壶酒杯等物拿上屋顶,才来到悠然身边,轻舒猿臂揽住悠然的小腰,跃上屋顶。

  门外,莫利见二人上了屋顶,忍了又忍,终忍不住跟莫怀说悄悄话,“这样不好吧,被人看见五姑娘就惨了。”

  莫怀横了她一眼,“水姑娘和张姑娘都睡了,侍卫都是咱们的,这小院是独立的,咱们姐妹守着,谁能看见?少爷做事你还不知道吗,最是周密,不会给人抓住把柄的。”

  莫利只好闭嘴。

  “在屋顶看星星,好像更明亮呢。”悠然颇觉新鲜好玩,兴致盎然。

  张并端着杯酒慢慢喝着,意态闲适。

  “咦,莫利和莫怀呢,怎么不见她们。”悠然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美女保镖。

  “我让她们守在院子门口。”张并简短答道。

  悠然有些气愤,“张哥哥,她们到底是你的丫头,还是我的丫头,怎么她们听你的?”我还没发话呢,丫头就不见了!先不说安全不安全的,太没面子了!

  张并面色无波,“她们怕我。”

  “怕你什么呀?”悠然好奇,张并看上去不像个可怕的人啊。

  “我凶。”

  “你对两个姑娘家那么凶干什么呀。”

  “她们是我下属。”慈不掌兵,对下属威严的时候一定要威严。

  “你凶起来一定很吓人。”悠然想起莫怀的变化,得出结论。

  张并转头看悠然,见她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,思忖片刻,道:“我回家以后,一定不会凶。”

  “是啊是啊,跟自己家人凶什么凶呀,一家人就应该和和气气的。”悠然表示同意。

  张并不置可否,继续喝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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